【口心情人节24h】Firework (2:00-3:00)

        凌晨两点的地下城,睡梦无处容身。

        街市正热闹。头顶霓虹恍若一条条斑斓的河,顺了四下里建筑张扬的骨架次第而落,于尘埃间飞溅,流转如同金属废墟里的昙花——一去不回。再抬头时,那些日夜闪耀的牌匾仿佛每一秒都比上一刻黯淡。

        Tim喝个半醉,倚着刘启横七竖八地走,双眼只不离街边形色的人物。这个站起身要揪牌桌对面那人的领子,那个又暗地里把手向兔女郎柳条样的腰肢滑过去,女人在理发店门口抽一支电子烟,十三四岁的男孩儿小心翼翼把硬币投进情趣用品售卖机里。于是有结论:“这儿的人早就放弃自己了。”

        刘启闻声看一眼Tim,没看清他酒醒得怎么样,倒把额角打卷儿的那绺白毛和白色下方轮廓清朗的侧影一并收入视野里,糊里糊涂险些拐错路口,回过神来时便道美色着实误事。“你也是这儿的人吧,”说着捏他脸一把,自知手狠,没顾轻重。“祖宗。”

        “我也放弃了啊,从超市里停售柠檬味蚯蚓干的那一天起。”祖宗挂着笑凑过来,睫毛呼扇一下似要证明自己还清醒,不想脚边一个趔趄,好好的逻辑阐述脱胎换骨变为反证法。刘启不留情面地咧嘴,Tim立刻扭回头去,示意开始赌气。——也不知是不是走错青春校园剧片场。喧嚣终于在此时被甩向身后,脚底触感转为绵软,人倒像是要逐个儿的裹进淤泥里。两人无声地穿过废墟,Tim一手抓牢刘启的上臂,指甲好久没剪,手指张着,往布料里使点小劲儿。夜幕已然足够浓重,倘若刘启不急于把身边这个蒸腾出酒精气味的生物带回他们位于城郊的家里,而是放轻脚步稳住身子,甚至能够辨别出锈斑与砾土相互噬咬的声音。

        这儿不提倡效率。刘启明白。但今天可不比别的日子。





        “哥,腿累。”没过几时,Tim倒又乐意张嘴了。

        “喝了一斤酒想让我背你?”刘启瞄他,“没门儿。”

        可惜谁都知道这白毛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主。Tim观察半晌,见刘启没有改口的意思,忽而便把一条手臂挂在他脖颈上,双腿顺理成章罢工,全副重量都扔给这个拒绝了他合理要求的愣头青。刘启哪料得到他这一着,重心半刻不稳,下一秒就直挺挺往砂石间倒过去,最后也只来得及把自己垫在Tim麦秆样的身条底下。

        “妈的。”异口同声。

        刘启眼都不用抬也知道他的白T恤现在是什么色调。Tim大约也被摔了个九成清醒,扑腾一下就要站起来,细绒的碎发全散在刘启颈窝里,刘启伸手按着他,不让他动弹。

        天上有亮的东西。

        “打仗呢?”白毛眯了眼发问。
        “打什么仗。烟花儿。”

        随即在污浊的空气中捉到了青年的唇,舌尖试探一下,又游回去。

        仰头,那些光与热的子嗣尖声叫着在墨色中炸裂,连余烬也似跃动的金焰,挑亮了这灰暗地方掩藏着的半边儿颓败。又是谁说地下城最可恨不过:连荒凉都荒凉的不彻底,满身粗制滥造的繁华。

        “情人节,兴这个。”刘启一时也无话,左来右去,琢磨措辞。他想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完美爱情,就像今天是情人节,而他坐在断壁残垣之间,二维码里的流通货币所剩无几,拥有最多的则是衣袖上的淤泥。

        他年轻的恋人抬一抬头,脸上还带着方才留下的掐痕,天上亮堂,于是知道是浅红的。

       

        “好看。”Tim说。



        刘启抬手摸摸嘴角。 ——翘着。


FIN.

超垃圾短打。

但口心不垃圾。

评论(25)
热度(254)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7rojan|Powered by LOFTER